黄鹤楼,江南三大名楼之一,坐落在蛇山之巅,临滚滚长江。黄鹤楼在中国人心中,不只是一处名胜古迹,更是一座赛诗楼。
据旧志统计,自此楼建成1700多年来,多达400多首咏楼诗词问世。其中古代最有名的有崔颢的七律《黄鹤楼》,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岳飞的《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等等。而到了近现代,最有名气的当属毛泽东的《菩萨蛮·黄鹤楼》,本期我们就来说一说这首词。
在很多人眼里,词为一种曾十分流行的文学体裁,巅峰在两宋。南宋后,词作水平渐渐下降,到了明、清两朝,真正拿得出手的词作屈指可数。除了纳兰性德、王国维的几首外,多数作品都难以称得上经典。到了近100年,真正的写词高手除了毛泽东则寥寥无几。
除了我们最熟悉的《沁园春.雪》之外,毛泽东还有《采桑子·重阳》、《忆秦娥·娄山关》、《蝶恋花·答李淑一》等多首经典之作,本期要和大家说的这首《菩萨蛮.黄鹤楼》是其中之一。大家且看:
《菩萨蛮.黄鹤楼》
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
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这首词写于1927年,也就是93年前。这一年毛泽东途经武汉,这时候形势还不明朗,甚至可以说并不乐观,所以在这首词中我们看到了词人的焦虑,但同时我们也看到了他必胜的信心,这一点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
"菩萨蛮"这个词牌始于唐代,兴于宋代,是一则双调小令,其难度是不小的。两宋文人中,王安石、晏几道、辛弃疾等名家都曾写过词作,其中最知名的当属辛弃疾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大家且看: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了解辛弃疾的朋友都知道,词中之龙也是一个拥有家国情怀的文人。写此词时,他驻节赣州,并不得志。这首词的水平自然不用笔者多说,词中"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一句历来为后世的推崇。是的,这10个字充满着辛弃疾式的豪情,面对困境,词人的坚毅令人动容。
与辛弃疾这首《菩萨蛮》相比,毛泽东词的水平一点儿也不逊色。辛弃疾是一位南宋臣子,他虽心中有万般豪情,却也只能朝西北望着长安城,只能日复一日地期待着能得到皇帝的重用。但毛泽东不一样,他是一个开创者,他的词格局并不限于怀才不遇,而是充满了对民族未来的思考。这一点,是毛泽东诗词与普通文人诗词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词的上阕一开篇就是两个大气的数量词运用,"九派流中国"、"一线穿南北"何等大气,多少大河贯穿中国,一条铁路连接着南北,祖国的河山毛泽东谙熟于胸。镜头再拉近,从大景远景写到近景,眼前烟云弥漫,细雨舒卷,滚滚长江就像被龟山和蛇山紧锁住了似的。这上阕一句一景,有近景有远景,有实写有虚写,苍凉中不失大气、雄浑有力。词人看似都是写景,但一切景语皆是情,毛泽东对家国的热爱藏于字里行间。
词的下阕起句用了黄鹤的典故,昔日的黄鹤已飞向了远方,如今此楼已经成为了供人游览之地。千百年来,众多文人都提到过黄鹤已去这一意象,崔颢的"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也是如此。
这些文人式的咏怀皆只限于写心中的愁苦的落寞,只知感叹今昔之变化,但毛泽东不一样,他随后接上一句"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这就是他与普通文人墨客不一样的胸怀。站在这座赛诗楼上,毛泽东要把酒浇入这滔滔江水中,让自己内心的思潮如江水般翻滚,让这烟雨莽苍苍的江水重新活起来。只寥寥几个字,气象万千。
纵观毛泽东这首词,是既有气魄又有水平,完全不输给古人。有的人在看到光亮时,才能看清前路;而有的人,在一片苍茫中仍能找到前行的方向。很显然,毛泽东属于后者。咏黄鹤楼的诗词作品很多,但能站在这样一个高度的作品寥寥无几。毛泽东的经典诗词作品还有很多,大家可以找来读一读,相信会和笔者一样,对他的气魄及词作的水平赞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