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尚周显然还记得这个在波士顿结识的看店小弟。
在听查理宋讲述了他如何逃跑如何读书、失恋,到后来回国的经历之后,他自告奋勇地说:“白法黑法情降老弟,你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这回就让我给你介绍一个姑娘吧。”
查理宋几乎不敢相信的望着他,牛尚周继续说道:“不瞒老弟说,我跟温秉忠刚刚做了连襟,分别娶了上海西郊圣公会教徒倪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为妻。现在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妹待字闺中,我这个小姨子喜爱读书,又会弹琴,信仰虔诚如果你有心,我愿意做这个媒人。”
查理宋十分惊喜,但又不太敢相信。如果真的像牛哥所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怎么愿意嫁给他这个穷牧师呢,莫非是身有残疾或是私生活不检点?
牛尚周似乎看出来查理宋的疑惑,他补充说道:“你要是有兴趣,我安排你们礼拜天在教堂见面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说起倪家三小姐,闺名倪桂珍,1869年生于川沙镇中市街36-38号,因排行老三,故又名三姐。其父倪蕴山,是耶稣教的一名牧师。母亲是中国明代著名科学家徐光启的后裔。徐家世代为官,官称“文定公”,居住在现上海西南部的徐家汇,据说,“徐家汇就是以这个家庭命名,从字义上解释即‘徐家中心’”。
倪蕴山受西方影响,思想开明,所以倪家的孩子不分男女都给受教育,他把自己子女都送入教会学校读书,不包办子女婚姻。倪桂珍幼年时在川沙读私塾,后随父去上海,就读于西门外白云观美国教会学校——稗文女子中学。该校的办校目的是“传播福音,开辟门路”,以宗教课为主,所以倪桂珍成了一名虔诚的耶稣教信徒。她的父母却是虔诚的基督徒,使她得以在较为开明自由的环境中成长。倪桂珍本人也是个奇特的女子,天资聪慧,5岁时便跟着家庭教师学写字,8岁入上海妇女联合救济会创办的布里奇曼女子学校读书,14岁因成绩优异被送进上海西门的佩文女子中学,17岁毕业。她数学成绩很好,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她与当时很多女孩子不同之处在于她有一双未缠足的大脚,据说是因为小时候生过病错过了缠足的最佳时机,加上她受过教育,文化水平又高,所以婆家一直都没有说成。
有着一双大脚,受过西式教育,能在钢琴上弹奏出情降合和法事后果美妙的乐曲——这样的女子,在一百多年前的中国简直是凤毛麟角。可在那个价值观、审美观被严重扭曲的社会,这些优良素质竟成了倪三小姐寻觅佳偶时的巨大障碍。
而宋嘉树那传教士的怪异身份,和他那不中不西的样子,也使他在通往婚姻的道路上几乎陷于绝望。不过,这一切都在一个礼拜天的教堂里彻底地改变了。
查理宋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好不容易等到了礼拜天,他特意船上中式长衫,戴着瓜皮帽,一副传统中国人的打扮,前去会面。
走进教堂,他一眼 看见唱诗班里站着个干干净净的姑娘,圆圆的脸蛋,温顺的眼眸,两道细细的眉毛干净利落,惹人喜爱。齐刘海,头发一丝不乱的向后梳着,在脑后绾一个髻,鬓角斜上方插着一支小小的珍珠发卡,大方而庄重。
查理宋心里突然一暖,他对这个姑娘动了心。但是他越来越疑惑为什么这块馅饼掉到了他的头上,他惴惴不安地向温秉忠打听倪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温秉忠忙解释说,倪小姐儿时生了场大病,耽误了缠足,所以是双大脚,再加上有文化,所以不好找婆家。
听到这里,查理宋立刻明白了,心里颇为满意,他心想到:倪小姐是天足,自己是海龟,倪小姐爱读书,自己喜欢开研讨会,倪小姐是教徒,自己是牧师,倪小姐身高不足五英尺(1.5米),自己也是个矮个子,站一块儿倒很般配。这个在别人眼里条件一般的姑娘,和自己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
倪家双亲对两个女婿介绍的查理宋也十分满意。他们觉得男人稍弱一点,才懂得疼老婆。
查理宋的求婚非常顺利。1887年仲夏他们举行了中西合璧式的婚礼。先由传教士克拉伦斯·里德主持了一个简朴的仪式,接下来是中国传统的结婚宴席。恐怕所有喝了高粱喜酒的来宾都不会想到,这个婚礼上的两位新人所组成的家庭会在此后的一个世纪中给中国的政坛带来多么巨大的影响。
作为妻子和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公,倪桂珍是非常称职的。新婚燕尔,倪桂珍便体会到了传教士的清贫。查理宋的月薪不足15美元,寒冬来情降和合术是真的吗临时,倪桂珍连一条新围巾也舍不得买,日常的生活费用,也要靠她不断地抽取从娘家带来的嫁妆才能维持收支平衡。由于月薪太低不能养家糊口,查理宋于1892年辞去了牧师职务,转而从事工商业。他在川沙办过家庭印刷所,还在家中织造毛巾,后又去上海办印刷所和面粉厂。
倪桂珍娘家的声望和广泛的社会关系,为查理宋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了更多的契机。在妻子这颗福星的照耀下,查理宋很快时来运转,成为上海滩上赫赫有名的实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