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湘江评论》办得如火如荼之时,一双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
8月18日上午,毛泽东和彭璜一群人正在商议事情,一个学生突然跑进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刊物出事了。
新的期刊在印厂刚刚印出来,几个军警就抵达印厂没收了刊物,直接宣布《湘江评论》停刊,命令印厂老板不准再印这本杂志。
祸不单行,另一个噩耗也同时抵达。下午,张敬尧又派手下,包围了学联和编辑部,强行搜查。所幸他们早已把剩余杂志和文件印章转移,才没有被搜出实质性物证。
但一位军官仍然宣布,学联因为触犯法律,政府强制其立即解散,不许再进行集会活动。临走,他们把学联牌匾摘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跺上几脚才离去。
这本承载着毛泽东太多心血和付出的期刊,只出版了五期,在蒸蒸日上之时,就这样停刊了。但悲痛和愤怒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毛泽东深深明白这一点,他反而充当起情绪安抚剂,让大家冷静,仔细思考之后的行动。
经过一番讨论,新的计划达成了,计划包括四点:“一,不再用学联名义公开活动,今后学联的工作,要秘密进行;二,将学联和《湘江评论》查封之事,迅速函达各界,以争取同情和声援;三,继续编辑其他刊物,让《湘江评论》精神之火继续燃烧;第四点尤为重要,秘密谋划日后反张行动。”
毛泽东的脚步从未停歇,很快他成为另一本刊物《新湖南》的主编,在他的主导下,《新湖南》改头换面,仿佛重生的《湘江评论》,同样的,它也没有逃过《湘江评论》的命运,没多久就遭到张敬尧势力的封杀。
打击频频降临,学联解散,两本刊物相继遭禁已经让人心神俱疲,但真正的重击还在后面。
就在他们商议如何对付张敬尧时,家里来了口音,母亲病危,急盼见面,望其速归。
听到这个消息,毛泽东立刻放下工作往家赶,祈求母亲挺过这一关,千万不要让这一面变成最后一面。但,后来他会明白,能见到最后一面也是奢望了。
家里,迎接他的是躺在棺材里的母亲,原来送信的人因为有其他事,耽误了一天,在毛泽东听闻消息往回赶时,母亲已经在前一天晚上走了。
最让毛泽东难以释怀的,是一个月前二弟曾经托人告诉他,母亲希望他回家看看,母亲很想他。但那时,正是他刚开始做《新湖南》,焦头烂额计划改版的时候,他总想着,等工作捋顺了再回家。
谁能料到呢,母亲愿意等他,但是疾病不等他,母亲直到闭眼之前,还不断念叨着,润之,咋还不回呀?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毛泽东跪在母亲坟前,他写下声声泣血的《祭母文》:“呜呼吾母,遽然而死。……育吾兄弟,艰辛备历。摧折作磨,因此遭疾。中间万万,皆伤心史。不忍卒书,待徐温吐。……吾母高风,首推博爱。远近亲疏,一皆覆载。恺恻慈祥,感动庶汇。爱力所及,原本真诚。不作诳言,不存欺心。整饬成性,一丝不诡。……”
这份锥心之痛将被他深埋起来,成为难以愈合的伤疤。1959年毛泽东回到湖南韶山,略微休息一会儿,就起身往外走,随同的人以为他要出去散步,或者看看老朋友,结果毛泽东却向一座连路都没有的小山走去,大家跟着他,走了一会儿,发现一座小小的坟墓,看了碑文才明白是毛泽东父母之墓。
毛泽东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随同的人也行了礼,一个青年折下一些松枝捆成一束,递给毛泽东。毛泽东把松枝放在墓前。后来他对随同人员说:“我们共产党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不迷信什么鬼神,但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党、同志、老师、朋友也,还得承认。我下次再回来,还要去看看他们二位。”
母亲下葬后,毛泽东没有多做停留,连忙从韶山回到长沙,他把悲痛化作了力量,决定和张敬尧抗争到底。
学联兵分两路,一路在湖南本省联络社会力量,组织反张同盟。另一路,由彭璜、李凤池带领到上海寻找支援。
10月22日,在毛泽东的联络下,湖南教育界1272人,联署发出公启,揭露张敬尧派操纵改选,摧残教育的罪行,同时,新民学会和学联重组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展开。
这时,长沙发生了一件轰动一时的事,一个叫赵五贞的女孩被父母强行许配给一位老人,成婚这天,女孩穿上新娘服坐进花轿。队伍敲锣打鼓地向着新郎家走去,女孩却从裙子里抽出一把尖刀割喉自尽。
这件事引起了毛泽东极大的震动,在随后的两周内,他写了《赵女士人格问题》、《改革婚制问题》、《打破媒人制度》等九篇檄文,揭露婚姻、家庭压迫和旧社会罪恶的文章,发表在《大公报》的专栏里。
他措辞激烈犀利,他说:“如果一个人不愿恋我,而我却要强迫恋她,这叫‘直接强奸’;而作为父母,明知女儿不喜欢,却不尊重其意志,强逼她嫁给那个人,这也是一种强奸,是‘泰国的情降管用吗间接强奸’。”
这些批判就像匕首,深深刺痛了卫道士的心坎,从此,毛泽东一生都反对自杀,他认为“截肠决战,玉碎而亡,则真天下之至刚勇,而悲剧之最足以印人脑府的了。”“与自杀而死,宁奋斗被杀而亡。”
这不只是口号,更是他的人生信条。
1919年12月,重新组织后的学联在长沙组织了焚烧日货大会。正在参会者群情高涨的时候,“张敬尧弟弟张敬汤,带着一连大刀队冲进了会场,将学生团团围住。然后,他站上讲台,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学生,怎敢烧外人的东西,不怕惹起交涉么?如果你们再瞎闹,再不解散,我就把你们当做土匪,一个个都拿来枪毙!’
鬼奶奶情降效果好吗冲突不可避免,在学生据理力争时,张敬汤一个抬手,在学生脸上扇下一记耳光,士兵拿刺刀往前顶,对不退场的学生拳打脚踢,现场哭声、骂声响彻一片,身受重伤的学生数十人。
这次,大家彻底看清了军阀的面目,毛泽东对张敬尧的态度由抗张转变为驱张,他起草了一份宣言书,号召把张敬尧赶出湖南,推翻这个亲日派封建屠夫。
13000名支持者在宣言书上签字,12月6日,湖南省全省总罢课,长沙的73所学校,1200位教职工,宣布总罢教。湖南学联向全国发出宣言,“张毒一日不去,学生一日不返。”
接二连三的反抗让张敬尧怒火中烧,他恨透了毛泽东,再也顾不上表面的法治情理,下令缉拿毛泽东。
不过,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时,毛泽东已经坐上了北上的列车,准备借助外界力量给张敬尧致命一击。临行前他曾发誓,此次“北上驱张之行,将孤注一掷、誓与偕亡,不达驱张目的,绝不罢休。”